六月,在蟬鳴中,鳳凰木火紅了起來,大學開始進入畢業時節。在校園中,隨時都可見到穿著學士服拍照中的學生們。
每到畢業季,我的感受就特別深刻,幾年來進行學校學生狀況的分析,發現延畢的人數以非常快的速度上升中,其中自願性延畢更佔了極高比例。
我不只一次聽到學生說,想準備研究所考試、想準備高考、想考托福準備留學...所以先延畢,更有學生直接的說:我不知道要做什麼,延畢再想想吧。
大學四年走到了最後,怎麼會留下一堆問號,尚未找到方向?
學期初,我畢業的母系秘書聯絡我,提到大一新生有個作業,要訪問畢業系友,了解所學與工作的關係,並且提供人生規劃方向讓新生參考,問我願不願意協助,我答應了。
後來,有數個學生陸陸續續找我訪談,在訪談之餘,我發現這些學生們有幾個普遍性的問題:不知為什麼唸這個系、不確定有沒有興趣、也不曾深思四年想得到什麼、或考量轉系等改變,更未曾想過要有什麼樣的人生規劃。
懵懵懂懂的踏入大學校門,將離去時,也茫茫然然找不到方向。為什麼我們的大學生會有這樣的狀況呢?
在學風自由、學生自主性強的大學校園裡,這幾年有幾個明顯的改變。在招生時,我們宣傳的主體與回應詢問的對象由學生慢慢轉向家長;新生入學時,系所必須規劃愈來愈多的家長座談,以因應家長需求;在學期末、考試後,學生學習成效不良,不難見到家長與授課教師的聯繫、請託。我常常有種錯覺,學校裡主體的學生已漸漸模糊,取而代之是學生背後逐漸現身的家長。
其實,這不是單一的現象,家長在學校裡的力量與影響,在中小學裡尤為明顯。我帶著硯硯上學時,在校門口總會看到許多幫孩子背著書包走進校園的家長。硯硯曾問我:「媽媽,妳為什麼不帶我進教室、不到學校看我上課?」硯硯說同學的媽媽會幫他們準備好東西,看著他們上課才離開。
對於硯硯的疑問,我有幾個想法,上學是孩子的事,我不想插手,其次,家長過度的介入,我也擔心影響教師的授課心情,基於對教師專業的尊重,我覺得應該給老師更多不受干涉的空間。
我常思索著,對於孩子的擔心與呵護,爸媽為此而做的事,應有的界線在哪裡?
日前,硯硯的老師打電話給我,跟我談起硯硯在學校裡座位凌亂的問題。我思索著硯硯在家中的書桌和空間,大都是自己打理的,不過,偶爾因為時間緊迫,我會忍不住幫忙收拾。我覺得無關緊要的隨手收拾,卻影響了硯硯學習調整的機會,連帶影響著他在學校裡的座位整齊。
後來,我和硯硯談了這件事,也不再隨手幫他收拾物品,從書包、書桌到房間,都讓他自己來。一陣子後,我發現硯硯開始建立責任感,丟三落四、物品凌亂的狀況,也有所改進。
在親子天下看到「你家也有慣寶寶嗎?」的文章,感觸良多。在我的自身經驗裡,從小一的硯硯無法好好收拾個人物品,到學校裡大四畢業生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方向,都可以看到父母疼寵的痕跡。
爸媽因關心與擔心,無法放手,孩子得到了保護,卻相對的也失去學習成長的機會。
「我做太多了嗎?」我想,這應該是身為父母的我們,面對孩子時,應該要常常問自己的一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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